第三章 分析

    楚贺祥虽然脑子没有蔡乐好使，但毕竟是官宦世家出身，对政治的敏感度还是有的，他也听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劲，和蔡乐一样也凝视着李梵。

    李梵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得住两人强烈的目光，干咳了两声，慢悠悠的说道：

    “蔡乐分析的不错，父皇本来就不喜秦无敌。这次秦无敌虽然打赢了这场战争，但事前抗命不尊圣旨的事说不过去，战功耀眼，但其心可诛！

    所以虽然秦无敌携赫赫战功和北境多年怨气而来，父皇肯定要多加安抚，但想让他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怕是不行。”

    蔡丞相是南党领袖，门下弟子走狗遍布朝堂。

    楚将军为京城禁军之首成武卫的统领，这么多年来一直为皇帝心腹爱将。

    两人可是皇帝这么多年来制衡朝堂掌控军队的左膀右臂。

    蔡乐和楚贺祥听完，都长舒了一口气，李梵接着说道：

    “当然表面上肯定该给的交代还是要给的，蔡丞相辞相归乡，楚将军削去爵位贬职下放，这估计就是秦无敌能够接受的最低下线了。”

    听见李梵说出了两家最后的下场，蔡楚两人不免有些黯然神伤，毕竟之前两家都是京城最耀眼的世家。

    但在秦无敌和北境军民的高压下，也只能狼狈下场，至少在秦无敌未来掌控北境的时间里，两家人估计都走不到太高的位置，只能暗中扶持代言人。

    李梵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两人，无奈摇了摇头。

    凭心而论，秦无敌并没有做错什么，战机在前，后方犹豫不决甚至拖后腿，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待到取得战果后，一雪前耻后，想要皇帝和朝廷给个合理的交代，但奈何当年造成那场耻辱的人还在位子上，草草了事。

    这样的朝廷和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失望。

    想着想着，李梵没有管那两个已经自闭的两人，躺在车内的毯子上面，伸手拿过一个萝卜，咬了一口，细细咀嚼榨干果rou中的汁水。

    一个刚愎自用，极爱面子的昏君、一个民心军心分离的北境、一座党争不断的朝堂、一位野心勃勃的皇后、数名羽翼丰满蠢蠢欲动的皇子、一堆把控国家经济命脉兼并土地的世家、一群贪婪无度的太监、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敌国异族和遍地造反起义百姓。

    这就是他所在的大松国，这就是帝王和大臣口中的齐元盛世！

    李梵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将口中的果rou咽下去后，嘟囔出一句。

    “太卷了!太特么卷了！”

    皇宫卷，一堆女人为了扒了皇帝的裤子想方设法，争得你死我活。

    京城卷，大臣中党争不断，皇子中勾心斗角，士子文人中各类学派你方唱罢我登场。

    国内卷，各地世家大族想方设法兼并土地，太监们拿着皇命各地捞金竭泽而渔，到处都是灾民乱民和官府打的不可开交，军队最强的北境与京城离心离德。

    天下卷，千年来这片比前世大的多的土地上只出现过一个大一统王朝，随后奔溃瓦解后，汉人建立国家相互攻伐，四周的异族也找准机会入侵吸血快速壮大，打到现在整片大地上只有一个大松这一个汉人建立的国家了。

    陈朝也是汉人国家，但被大松联合外族建立的国家给灭了，最后也只拿到了最少的土地和人口。

    和这些一比，那两家的兴衰算个屁。

    他看着京城百姓欢呼万胜，看着朝堂和皇帝改元称盛世已到，看着看着就看出来。

    特么的大松要完啊！

    李梵迷离的眼神逐渐眯缝起来，一股冷意一闪而过，索性他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也没打算在京城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卷。

    他是皇子但不是太子，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得跟兄弟们勾心斗角，跟大臣们私下串联，还得等位置上的人早点死。

    这一等就少则七八年，多则十几二十年，还未必能赢。说不定等他坐上去，异族的铁骑或者造反起义的义军都打到京城下了。

    幸运点当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倒霉点就是靖康耻了。

    所以啊，跟那帮京城那帮鸟人卷没有前途的，跟国内那些乱七八糟自取灭亡的蠢货卷也没有意义，跟天下那些凶悍的异族又不是靠卷能卷赢的。

    李梵在差点把自己薅秃后，才把目光放在了陆地之外的地方。

    他的未来在星辰大海!

    本皇子才不跟你们这帮虫豸们在陆地上卷。

    另辟蹊径，迂回包抄。

    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广积粮，缓称王。

    别问，问就是要猥琐发育。

    虽然没把两家的兴衰放在心上，但李梵也借着这次机会把蔡乐和楚贺祥绑到自己的贼船上。

    他们的长辈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李梵出于三人之间的深厚友谊和某种恶趣味也要把他们收在麾下充当左膀右臂。

    想到这，李梵的心情就好了起来，死道友不死贫道已经很好了，死道友贫道还获利了那更开心。

    “想开点，毕竟事已至此，在唉声叹气也无用了。你们两家同意我把你们带走，未必没有想从我这给你们谋一份前程的想法。”

    蔡乐苦笑了一下，叹气道：

    “你要还在京城，我爷爷还是丞相，楚贺祥他爹还掌管禁军，说不定你还真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但现在你基本没可能了，等到太子或者其他皇子继位很难放过你呀！”

    李梵满不在乎道：

    “在京城跟那几个家伙争才是最傻最没机会的，你听说过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变化龙吗？京城的水是很深，能容得下那么多魑魅魍魉和妖魔鬼怪，但京城就那么大，说破天也就是个稍大一点的井。”

    李梵用手拍了拍蔡乐和楚贺祥的肩膀，一幅指点江山，挥斥方琼的样子。

    “等到本王到了封地另辟蹊径杀出一条血路来，你们才知道今天能上这辆车是多么幸运和荣幸！来来来！”

    李梵招了招手，让蔡乐和楚贺祥坐近一些，从背后拿出两张纸递给他们。

    两人拿过一看，上好的宣纸上寥寥草草写着：

    任命蔡乐为王府参军兼狗头军师。

    任命楚贺祥为王府卫队统领兼头号打手。

    这两个任命极为草率，字迹极为潦草，要不是上面盖着新鲜出炉的汉王印记，说不定别人只会当做是个玩笑。

    楚贺祥啧啧称奇，用手抹了一下上面的字迹，将手指上的墨迹显示出来。

    “这任命书不会是刚写的吧！”

    蔡乐也有些哭笑不得的举着任命书。

    “你好歹内容写的正式一点啊，狗头军师？你这是把心里话写出来了吧！”

    李梵翻了个白眼。

    “我才拿到王印多久，临时加急出来的，要求那么多干嘛！爱要要，不要还给我。”

    说完作势要抢。

    蔡乐和楚贺祥见好就收，规规矩矩的举起任命书，神色恢复严肃，向着李梵叩拜下来。

    从此以后，不管两人怎么想，他们都得跟李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